推選答案.密黨會議 美國,伊利諾伊州北部的紅杉林深處,卡塞爾學院。 英靈殿深處的會議廳,正中央是一張古樸的桃花芯木長桌,十七世紀的威尼斯家具,刻滿了天使和龍蛇花紋,墻壁上懸掛著歷代密黨領(lǐng)袖的畫像,最新的那幅是獅心會的發(fā)起人和第一任會長梅涅克·卡塞爾,卡塞爾學院就是以他的姓氏命名的。黑衣的人們端坐在桌邊,腰背挺拔。他們多半都垂垂老矣,像是從墳?zāi)估锿诔鰜淼?,身上的禮服也像是從墳?zāi)估锿诔鰜淼?,搭配高頂禮帽,感覺倒像是大偵探福爾摩斯時代的紳士聚會?!昂芏嗄隂]有這樣的會議了啊,范德比爾特先生?!薄笆前。瑘D靈先生,上一次我記得是1961年?!薄拔冶疽詾槟闼懒耍l知道又看見了您這張讓人不悅的臉?!薄昂苓z憾沒有讓您如愿,不過普朗克先生倒是沒能撐過千禧年,我記得您也不喜歡他?!?“我不喜歡他么?時間太久我已經(jīng)記不太清楚了,最后一次我跟他見面,似乎是1972年……四十多年過去了?!?故人重逢的對話也是毫無生氣的,像是棺中的鬼魂在竊竊私語。 二戰(zhàn)之后這群秘黨長老從未聚得如此整齊,能坐在這張桌子上的人多數(shù)都曾改變歷史進程,比如造出原子彈終結(jié)了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再比如推動了量子力學或者計算機技術(shù)的大發(fā)展,當然也有些是純粹的暴力型,埋葬過多條復(fù)蘇的古龍。 龍血賦予他們超長的生命,長到懶得繼續(xù)跟外界打交道,所以他們通常會對親友公布死訊,安排好自己的葬禮,從此活在世界之外。其中比較活躍的幾位還化妝之后擔任過自己的葬禮牧師,在悲傷的賓客前給自己念了悼詞。 對于這些改變過歷史和經(jīng)歷過殘酷戰(zhàn)場的人來說,本該沒什么事情能讓他們不安了,但今天例外,會議室里的氣氛非常低沉,長老們看似風輕云淡地閑聊,卻忍不住看向會議桌盡頭那張空著的椅子。 那是校長希爾伯特·讓·昂熱的座椅,但此刻他正躺在鋁合金的急救艙里,生命體征微弱。 “心臟幾乎被完整地剖開,好在搶救及時,用體外循環(huán)裝置代替了心臟。但目前仍然未能說搶救成功,他的半條命在死神手里?!蹦俏回撠熆p合心臟、號稱“心外科之父”的秘黨成員是這么說的。 “至少還有半條命在您手里。”執(zhí)行部部長施耐德教授由衷地說。 “不,另外半條命在他自己手里,這種情況下還能存活,是因為他心里那復(fù)仇的野火吧。”醫(yī)生感喟地說,“換成其他人就算有我在旁邊立即救治,現(xiàn)在也該舉行葬禮了?!?昂熱跟他們一樣是秘黨的長老,活躍期最長的元老。這么多年來元老門能夠享受平靜的生活,都是因為有昂熱這個瘋子在,他以令人驚嘆的精力,旺盛的斗志和鋼鐵的手腕開創(chuàng)了秘黨的“學院時代”,并在屠龍的戰(zhàn)場上連續(xù)取勝。那具曾經(jīng)儲存在冰窖中的龍骨就是昂熱的勛章,在他手中,混血種終于看到了永遠終結(jié)龍王的希望??删驮谌烨暗哪莻€夜晚,情況急轉(zhuǎn)直下,龍骨失蹤,昂熱被重創(chuàng),所有的戰(zhàn)果歸零。 于是長老們在沉寂了差不多四十多年之后,再度聚集在這間塵封已久的會議室里,共同面對接下里的可能進一步惡化的局勢。 全體校董也在召集之列,他們本來也就是秘黨的長老身份。那位冷傲的伊麗莎白·洛朗女爵和還未成年的少女夾在這幫古玩般的老東西之間,像是墳堆上開出的嬌嫩鮮花。 伊麗莎白·洛朗女爵的神色有些悲涼,校董會中她和昂熱的關(guān)系最親密。昂熱對于她而言是父親或者祖父般的人,歷經(jīng)風霜,堅不可摧,誰知道這樣的人一下子就被摧毀了呢? 陰影籠罩在每個人頭頂。他們中無人敢說自己勝過昂熱,那么誰來撐起眼下的局面?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濃郁的酒味直飄進來,晚了十五分鐘,這次會議的主持人終于登場了,洗得變形的花格牛仔襯衫、破洞連著破洞的牛仔褲、中年發(fā)福的肚子……但屁股還是扭得蠻有味道的。 副校長就這樣扭動著屁股從會議室的一側(cè)經(jīng)過,拍打著每位長老的肩膀,跟伊麗莎白和少女飛吻,最后一屁股坐在本屬于昂熱的座椅上。 長老們訝異地對了對眼神。他們原本要來開一場應(yīng)對危機狀態(tài)的緊急會議,每個人心里都繃著一根弦,可是看副校長表現(xiàn)得如此鎮(zhèn)定自若,難道是學校已經(jīng)有了強力的應(yīng)對措施? “弗拉梅爾導(dǎo)師?!遍L老們都微微點頭,表示敬意。弗拉梅爾,這個姓氏在卡塞爾學院內(nèi)部幾乎無人知曉,學員們只知道那是副校長,在守夜人討論區(qū)里的ID是“午夜甜心”和“大飛行時代”;最大愛好是喝酒,第二愛好是跟看起來像女生的ID聊天,聊得熱火就向人家要照片…… 可在元老們面前,他是弗拉梅爾導(dǎo)師,每個人都要表示敬意的弗拉梅爾導(dǎo)師。 “都沒死吶?”副校長環(huán)顧四周,這開場白有點粗魯,不過他一向粗魯,元老們倒也不以為意。 “不,死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已經(jīng)老到無法挪動的地步了,沒能趕來開會?!眻D靈先生說,“能動的基本都在這里了,那就請弗拉梅爾導(dǎo)師給我們講一下眼下的局勢吧。” “對于學院和秘黨來說局面當然糟透了,校長在掛掉的邊緣,元老們老的老死的死,新生代中的明星人物Ricardo M.Lu無故失蹤,失蹤前似乎患了嚴重的精神分裂癥……”副校長聳聳肩,“但是對我個人來說倒未必不是個機會,校長要是真掛掉了,就該輪到我了對不對?那就再也沒人會阻攔我舉辦卡塞爾學院女子裸泳錦標賽的提案了?!彼麖钠ü珊竺婷鲅b威士忌的小銀罐喝了一口,仰望屋頂,神色飄忽,“想起來還有那么點點小期待哦……不過想到昂熱那家伙可能再也醒不來了,沒人和我一起看翹臀在碧波里起伏,好像也沒什么大意思呢……” 換作別人說這張沒心沒肝的話,早就被逐出會場了,可說這話是弗拉梅爾導(dǎo)師……“恐怖的弗拉梅爾”! 歷代弗拉梅爾導(dǎo)師都是秘黨中的首席煉金大師,弗拉梅爾導(dǎo)師說他懂點煉金術(shù)的皮毛,其他煉金大師就只有跪下說什么是煉金術(shù)小的不曾知曉。 一個簡單的例子就可以說明弗拉梅爾導(dǎo)師在煉金術(shù)上的成就,這間學院的地下埋藏著一個巨大的煉金矩陣,無時無刻不在運轉(zhuǎn),它的作用是放大弗拉梅爾導(dǎo)師自己的“戒律”言靈。在戒律的范圍內(nèi),其他混血種都無法使用言靈,連龍王級的目標都會受影響。換句話說,弗拉梅爾導(dǎo)師疊加他親手制造的煉金矩陣,可以壓制整個學院的人。 弗拉梅爾一系的人要追朔到煉金術(shù)歷史上那位神秘的尼古拉斯·弗拉梅爾,他生于1330年,號稱死于1427年,但后來人們挖開他的墳?zāi)?,里面是空的?他一生中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巴黎當抄寫員,因而有機會接觸到各種古代文獻,包括煉金術(shù)文獻,在那個時代印刷術(shù)還沒有在歐洲流行開來,古籍的復(fù)制主要靠抄寫。 某一天,尼古拉斯·弗拉梅爾得到了一本太亞伯拉罕之書》的古籍。憑借從其他古籍中雪萊的煉金術(shù)知識,破解了那本書的秘密,打開了古老的煉金術(shù)大門,從此元素轉(zhuǎn)換對他來說輕而易舉,他一夜暴富,在巴黎建了十四間醫(yī)院和教堂。 多年之后人們打開了他興建的那所教堂的地下室,發(fā)現(xiàn)從地面到屋頂都寫滿了神秘的符號,那些充滿力量感的符號仿佛被困的龍蛇,無人可以解讀。 在煉金術(shù)學界的歷史上,尼古拉斯·弗拉梅爾被公認為最后一位打開了煉金術(shù)之門的大師,人們普遍認為他煉成了傳說中的不死藥,仍然活在這個世界上,幾個世紀以來,不斷有人見到他仍舊出沒在巴黎的大街小巷。 而根據(jù)秘黨的歷史,初代的尼古拉斯·弗拉梅爾導(dǎo)師在15世紀初加入了秘黨,他的壽命很長但并非不老不死,之后他的繼承者們都叫尼古拉斯·弗拉梅爾,所以這一脈一直傳到今天。 歷代的弗拉梅爾導(dǎo)師都沒有把煉金術(shù)的秘密跟所有秘黨成員分享,因為擔心煉金術(shù)會被濫用在跟人類命運無關(guān)的地方,但他們多年來一直謹守著當年的承諾,在背后支持秘黨,對抗龍族。所以應(yīng)該說弗拉梅爾一系是秘黨的盟友而非成員。 歷代的弗拉梅爾導(dǎo)師也一直德高望重,只是不知道為何這一代的傳承出現(xiàn)了一些問題,是這么個浪貨繼承了先師的衣缽,但他在煉金術(shù)上的表現(xiàn)和龍血純度仍舊無愧于弗拉梅爾這個偉大的姓氏。 秘黨元老們私下里把這些人稱作“恐怖的弗拉梅爾”,因為煉金術(shù)師對于屠龍偉業(yè)來說基本等于戰(zhàn)場上的槍械師,他們既能造出煉金術(shù)強化的子彈,也能造出煉金術(shù)驅(qū)動的毀滅性武器。 因此出于籠絡(luò)的目的,他把副校長的頭銜授予了弗拉梅爾導(dǎo)師,但并未指望他管理教務(wù),只要他不騷擾女生就夠了。弗拉梅爾導(dǎo)師也就真在教堂的閣樓上生活了幾十年,男的看他出現(xiàn)在會議桌邊。 “給他們看看昂熱最后的視頻吧?!备毙iL突出一口酒氣。 【2】昂熱遇襲之謎 瑩藍色的光束在他身后投下,光束中站著穿校服的女孩,肌膚晶瑩得幾乎透明,淡藍色長發(fā)委地。那種發(fā)色絕對是超現(xiàn)實的,但在這個美得也很超現(xiàn)實的女孩身上,竟然非常的和諧。 光柱中可見灰塵無序地飛舞,毫無障礙地越過她那纖細的身體。 “EVA,諾瑪?shù)纳壈?,或者說,少女人格的諾瑪,運算能力大約是諾瑪?shù)?4萬倍。雖然看起來是個小姑娘,不過相對于諾瑪?shù)摹畬W院秘書’屬性,EVA才是中央電腦的‘戰(zhàn)爭人格’?!备毙iL說,“考慮到現(xiàn)在基本就是戰(zhàn)爭狀態(tài),我喚醒了她?!?EVA微微躬身,看起來乖巧溫柔,所謂戰(zhàn)爭人格在她眉目間根本無從體現(xiàn)。但知道她的元老們都微微點頭作為回禮,他們很清楚這個虛擬少女的驚人權(quán)限……又是一個可以把卡塞爾學院捏在手中的人。 瑩藍色的激光束從天花板上投下,交織成網(wǎng)格細密的光束網(wǎng)。隨著這張光束網(wǎng)緩緩的掃過整間會議室,全席3D投影逐步成形。在座的某些元老已經(jīng)隱居世外幾十年了,不曾見過如此高精度的激光成像技術(sh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場景驟然轉(zhuǎn)換,他們覺得自己正坐在空蕩蕩的走廊兩側(cè),周圍是精美的立柱和巴洛克式的恢弘穹頂,墻上掛著文藝復(fù)興時期的大師畫作,大理石地板光可鑒人。 這是學院圖書館中的某條走廊,他們不會認錯,他們甚至能看見遠處成排的橡木書架。但當他們試著伸出手去,墻壁、家具、油畫都毫無障礙地被穿透,只留下淡藍色的干擾波紋。 “這是根據(jù)圖書館內(nèi)三維監(jiān)控復(fù)原地當時情景,所幸我們安裝了這套系統(tǒng),否則那晚發(fā)生在校長身上的意外可能永遠都是謎?!盓VA的聲音還在周圍回蕩,人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時間是三天前的午夜,凌晨02:42分……” 沒錯,確實勢深夜的場景,風吹著長長的白紗簾子,樹影在窗上搖曳。

腳步聲由遠及近,仿佛穿透了會議室的墻壁。這套3D監(jiān)控系統(tǒng)附帶的錄音系統(tǒng)是環(huán)繞立體聲的,音效令人身臨其境。 挺拔地身影出現(xiàn)在走廊盡頭,樹立得整整齊齊的白發(fā),寬條紋的三件套西裝,锃亮的牛津鞋,那是元老們熟悉的朋友,希爾伯特·讓·昂熱。如果不是他的輪廓邊緣帶著微弱的干擾波紋,人們簡直要以為那個男人正昂周闊步踏入這件會議室。 “02:42分,校長獨自進入圖書館。在過去的十幾年里,他經(jīng)常深夜前往圖書館查閱質(zhì)料,但當夜他并未像通常哪樣去古籍館,而是轉(zhuǎn)向了去往冰窖的這條走廊?!盓VA的聲音在解說,“想必各位都知道那條走廊盡頭的電梯直通冰窖。” 元老們都屏住了呼吸。遇襲地場面正在他們的面前重演,那個偷襲者隨時都會從角落中閃現(xiàn),過于逼真的3D畫面讓人覺得那危險的、割開昂熱心臟的刀刃甚至會傷及自己。 金色地瞳孔接二連三地亮起,因為警覺,元老們的體內(nèi),龍穴開始高漲。唯有副校長例外,他把穿著牛仔褲的腳翹在會議桌上,小口地喝著威士忌,眼神迷蒙,像個不愿醒來的夢里人。 頃刻間昂熱巳經(jīng)穿越了半條走廊,人們期待的刺客始終沒有出現(xiàn),昂熱的神色凝重,似乎在思考著什么,指間翻轉(zhuǎn)著一張黑色的卡片——那張在這間學院里擁有最高權(quán)限的卡片,顯然他是準備進入冰窖的。 元老們彼此對視,難道說昂熱巳經(jīng)預(yù)感到危機的臨近,所以夜間忽然去冰窖巡視? 這么多年來昂熱一直獨攬學院的大權(quán),別說元老們難已了解學院的內(nèi)情,為學院出資的校董們都無法將權(quán)力滲透進校園,妹兒你知道昂熱如何監(jiān)控世界各地的龍族動靜,人們只知道他一再的在屠龍戰(zhàn)場上取得戰(zhàn)果。 前方不剩幾步就是電梯了,元老們的表情有些怪異。他們中很多人都知道那部電梯有多么堅固,它本身就是通往冰窖的“門”之一,當然是最高級別的防護,就算面臨什么突襲昂熱也能躲進電梯才對。 好奇心開始壓過不安,大家都很想知道在最后幾秒鐘里是什么樣的攻擊瞬間剝奪了昂熱的戰(zhàn)斗力,甚至不讓他有時間躲入那部連龍王康斯坦丁破壞起來都很不容易的電梯。 這時昂熱忽然站住了,那張黑卡還在他的指甲翻轉(zhuǎn),還差幾步路就能抵達安全地帶,他卻不走了,神色凝重。 他意識到敵人就在附近?在哪個方位?元老們不約而同的看向上下左右,他們中不乏戰(zhàn)術(shù)戰(zhàn)略的高手,一瞬間已經(jīng)有幾十種應(yīng)對的策略在腦海中閃過。近身攻擊?遠程攻擊?言靈攻擊?事后圖書館沒有徹底摧毀,敵人應(yīng)該是沒有動用金屬風暴或者定向集束炸彈那種區(qū)域性毀滅級武器。 “心臟幾乎被切開”那么最有可能的還是一柄利刃。 如何閃過一柄藏在黑暗中的利刃,附身?躍起?側(cè)向閃避?所有人的大腦都在高速運轉(zhuǎn)。 昂熱什么都沒做,昂熱只是低頭看著指間那張黑卡如黑色的蝴蝶般飛舞。 “是你么?”他輕聲的說。 元老們再度對視,這句話倒像是老朋友之間的問候語,難道說昂熱認識那個偷襲者? 無人回答,這句含義模糊的話之后,情況照舊,窗外樹影搖曳,風吹著白紗簾起落,昂熱靜靜地站在那里,低頭沉思,仿佛一尊雕像。 “EVA,這是什么情況?”圖靈先生不解地問,“如果不是那些窗簾在動,我簡直以為你的放映機卡殼了?!?“不,該發(fā)生的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盓VA的聲音仿佛從極遠的地方傳來。 圖靈先生愣住了,他還在思索EVA那句話的意思 ,范得比爾特先生已經(jīng)驚呼起來“那張黑卡!那張黑卡不在他手中了!” 那張黑卡真的不在昂熱手中了,他正插在不遠處的電梯門上,如利刃般切入那扇高強度合金鋼整體鑄造成型的門,粘稠的黑血正沿著卡片的邊緣往下流淌! 昂熱慢慢地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胸口。西裝口袋裂開了口子,它裂得很慢很慢,仿佛虛空中有柄看不見的剪刀優(yōu)雅的剪過,接下來開裂的是里面的襯衣.........昂熱的胸前爆出巨大的血花,那團血......就真的像花似的在他胸前綻放。不見的剪刀優(yōu)雅地剪過,接下來開裂的是里面的襯衣……昂熱的胸前爆出巨大的雪花,那團血……真的就像花似的在他胸前綻放。 他無力地跪下,元老們則無聲地起立。他仰望彎頂而后向前撲倒,全身上下無數(shù)的裂口同時綻開,鮮血染紅了繡著綠色玫瑰的羊毛地毯。畫面在這一刻定格,元老們手按胸口,低下了頭。 確實,該發(fā)生的都已經(jīng)發(fā)生,只是他們眼拙,沒有看清。就像幽冥中的惡鬼經(jīng)過,切開了英雄的心臟。 這沉寂卻悲愴的一幕令他們中那些上過戰(zhàn)場的人記起太多的往事,那些倒在屠龍戰(zhàn)場上的同伴,其中甚至有他們的親人和愛人……在這個戰(zhàn)場上,死亡如同鐘聲,總在倒計時。 他們中未必每個人都喜歡昂熱,但一刻唇亡齒寒也好,兔死狐悲也罷,他們既心情沉重,又驚恐不安,還勃然大怒。 “怎么可能?”圖靈先生率先怒吼,“是幽靈切開了他的心臟么?我們根本沒見到任何人接近他!” “我一幀一幀重放那個瞬間,各位可能會有更多的發(fā)現(xiàn)?!盓VA再度出現(xiàn),就站在昂熱的影像旁。 時間線回到黑卡從昂熱手中消失的那一刻,緩慢重放的時候,元老們清楚地看到有那么一刻,昂熱的身影微微地模糊,似乎是在高速運動中產(chǎn)生的虛影而那張黑卡則滯留在空中。 畫面定格在這一刻,EVA揮手凌空一抹,把那種滯空的黑卡高亮標記。 “校長的言靈是被稱為BUG的‘時間零’。這個言靈的效果,對于言靈的釋放者和他特許的免疫者來說,時間會大幅變慢,校長的能力是讓時間流速減慢到大約1/50的程度,而他本人在不借助言靈的幫助下,極限可達到常人的4倍,也就是說,校長的極限行動速度是常人的200倍。在近身格斗中這是個碾壓性的優(yōu)勢,試想一方以200倍的速度揮動武器?!盓VA說,“憑借時間零,校長可以反制那些言靈級別遠高于他的對手,各位中就有言靈級別超過校長,但在實戰(zhàn)中可能一絲勝算都沒有。” “那個瞬間昂熱確實使用了時間零對么?他拋出了那張黑卡,割傷了對方的身體?!狈兜卤忍貭栂壬烈?。 “毫無疑問,以校長對言靈的掌控,不需要出聲,也不需要準備時間,言靈就釋放了?!盓VA指了指昂熱的左手腕,“眾所周知昂熱的左腕里捏著一柄折刀,因為刀刃涂抹了特殊的毒素,對龍類和混血種的殺傷力都極強。但事發(fā)的時候,他甚至沒來得及抽出那把刀,而是迫不得已選擇了黑卡作為武器,當然,黑卡本身確實是優(yōu)秀的武器,它是用鈦合金制造的?!?“既然他能夠以200倍的高速行動,手中又捏著一柄鈦合金的刀,那么對手是怎么傷到他的?”范德比特爾先生問到。 “他在擲出那張黑卡之前有幾秒鐘紋絲不動,因為他意識到對手就在他旁邊,他一旦動了,對手也會動。說明對手的速度能對他造成威脅?!眻D靈先生沉思著說,“能對一個言靈是時間零的人造成速度上的威脅······” “不難猜啊,對手的言靈跟他一樣,是時間零就好咯”有人輕描淡寫地說。 元老們悚然。說話的人是副校長,他繼續(xù)搖晃著雙腿喝酒,好像那驚人的推論不是他做出的。 有些言靈是先天稀缺的,其他言靈的傳承者積攢到一千人,這些言靈的繼承者未必有一個,“時間零”就是其中之一。當年的獅心會創(chuàng)始人梅涅克·卡塞爾在昂熱身上看到“時間零”的效果時,驚呼這是命運賜給人類的屠龍刀!”因為它實在太強,也太罕見了。 同一代人中有兩個掌握"時間零"的混血種,這聽起來匪夷所思。但這又是最合理的解釋,昂熱和偷襲者之間的較量,就像是西部牛仔較量拔槍的速度,槍慢者死。對手的速度至少不在昂熱之下。 "我們看不見偷襲者,也是因為他的行動速度太快了,超過了3D監(jiān)控機的極限。"EVA說。 “對方既然重創(chuàng)了安熱,為什么不殺死他?”有人問。 “因為那時候系統(tǒng)已經(jīng)報警了,我增強了煉金矩陣的的效力,煉金矩陣發(fā)揮最大效力的情況下連安熱都能被壓制,那個偷襲者也感覺到壓力。”副校長說,“他必須盡快撤離,否則就會陷入包圍。” “路明非?你們懷疑偷襲者是那個新生代中的S級?” “這可不是我說的,”副校長聳聳肩,“我覺得不會是那小子吧?那小子可是昂熱特批入校的,我倒是懷疑他是昂熱的私生子......” “但系統(tǒng)顯示那天晚上路明非刷了他的學生卡,打開了好幾扇通往冰窖的門。"某位寒冷而威嚴的聲音從會議桌的對面?zhèn)鱽恚爱斖碇挥兴目ㄔ谀切╅T上刷過!” "好吧,有些人認為是路明非的失蹤跟龍骨失竊有著必然的關(guān)系,在各位抵達之前我們已經(jīng)爭論過了。"副校長聳聳肩,“我是說我和我們尊敬的‘嗜龍血者’貝奧武夫先生” 元老們不由自主地坐直了,“嗜龍血者”這個稱號太過驚悚,一下子把他們拽回那個仗劍屠龍的血腥年代。 在工業(yè)革命之前,屠龍是件極其危險的事,秘黨所能依靠的唯有自身的血統(tǒng),煉金術(shù)和祖輩傳下來的屠龍劍。那是個悲壯而輝煌的年代,秘黨成員都穿著長及腳面的黑袍,舉著燭臺,在森嚴的地堡中會面,地堡深處藏著血跡斑斑的龍類殘骸。 而貝奧武夫,就是那個年代最顯赫的姓氏之一。 北歐神話中的長詩《貝奧武夫》就是本著這個家族的歷史寫的,在那部長達3000行的長詩中,英雄貝奧武夫以驚人的勇力折斷了噬人怪物哥倫多的手臂,又用一柄神秘的、劍身會融化的巨劍斬下哥倫多母親的頭顱,他的最后一件功績就是屠龍,盡管在殺死巨龍的瞬間他也會被巨龍的利齒洞穿了頸部,被巨龍唾液中的劇毒毒死了。 但根據(jù)秘黨記錄下來的“真正歷史”,貝奧武夫并非一個人,而是一個古老的屠龍家族,完成那三件偉大功績的不是一位貝奧武夫,而是從爺爺?shù)綄O子三位貝奧武夫,他們的對手都是龍類的泯滅人性的死侍。 而死在貝奧武夫們劍下的龍類,絕不止一個。幾千年來貝奧武夫家族一直是最堅定、最勇敢和最殘酷的屠龍者,他們秉承著古老的家訓,每生下一個男孩就給他喂食一滴龍血結(jié)晶,那是劇毒的物質(zhì),但只有經(jīng)過那種劇毒的考驗,這個嬰兒才被家族認為有用。貝奧武夫家族對自己的后代和對龍族一樣殘酷無比,這才錘煉出鋼鐵般的屠龍戰(zhàn)士。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下來就服食了龍血的緣故,龍血對貝奧武夫家族的男人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就像毒品之于癮君子。他們?yōu)榱俗窔⒁粭l奄奄一息的龍類,可以橫穿歐亞大陸,只求禽獸把武器刺入它的心臟,把它的鮮血融入家傳的烈酒,然后一飲而盡。 沒人知道飲用那種毒酒是什么感覺,看起來貝奧武夫們也痛苦萬分,但越能忍受龍血酒的戰(zhàn)士就越強大他們揮舞戰(zhàn)斧劈砍龍類脖頸的畫面多次被記錄下來,那一刻他們簡直像是惡魔附體。 秘黨把“嗜龍血者”這個稱號授予貝奧武夫家族,就像大家稱呼費拉梅爾為“導(dǎo)師”那樣。危機迫在眉睫,這些傳奇般的人物都重新浮出了水面。 這一代的貝奧武夫也已經(jīng)超過了130歲了,跟昂熱算是同時代的人,多數(shù)元老們也接近百歲,但在貝奧武夫的面前還是年輕人。 他并不像神話中所說的那般魁梧壯士、皮膚血紅,而是出人意料的蒼白,坐在哪里好像一面厚實的石灰?guī)r墓碑。燈下,他那雙蒼老的手反射著微弱的光,細看上去皮膚表面竟然布滿細密的白色鱗片! 貝奧武夫家族的龍血純度高到后代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龍化外觀!但不可思議的是,這個家族卻很少出現(xiàn)失控的死侍,即使有少數(shù)案例也被家族自己清除掉了。貝奧武夫這個姓氏代代英雄,絕不會做出背叛人類的事! “貝奧武夫先生?!痹蟼冋R地欠身,之前貝奧武夫一直坐在光照不到的陰影里,沒有人察覺他的到場。 事實上貝奧武夫也近百年不曾出現(xiàn)在這張會議桌上了,因為他對于秘黨成立學院這件事持激烈的反對態(tài)度?!皩W院培養(yǎng)出的所謂屠龍者只能是貪生怕死之徒,真正的屠龍者只能在戰(zhàn)場上完成洗禮!”這是貝奧武夫的一貫態(tài)度。 當時他擔任“行動隊”的負責人,那是執(zhí)行部的前身,負責滿世界追捕龍類和死侍。他們冷血而高效,彼此之間從不救援,死去的同伴和死去的龍類一同被埋葬,頂多是在墳前吹一曲口琴作為哀悼。 但最終多數(shù)元老贊同成立學院培養(yǎng)新的屠龍力量,昂熱一源的勢力崛起,原本應(yīng)當接任執(zhí)行部的貝奧武夫憤而拒絕擔當這個職位,從此就只是作為元老留在秘黨內(nèi)部。 以他的壽命,如果當初接管執(zhí)行部的話,那之后歷任執(zhí)行部部長都沒得混了,今天的執(zhí)行部很有可能還是當初那個冷酷的“行動隊”??ㄈ麪枌W院的人都說執(zhí)行部是瘋子部門,但跟當年的行動隊相比,執(zhí)行部簡直就慈善機構(gò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