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選答案
早在20世紀初美國就已出現基于教育產出的大學評價,但真正引發(fā)美國大學排行評價革命的里程碑事件,當屬1983年《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以下簡稱《美國新聞》)推出其最佳院校排行榜。該大學排名流傳甚廣,影響深遠。此后,《金錢》雜志、《普林斯頓評論》、《華盛頓月刊》、《福布斯》雜志,甚至聯邦教育部等各類機構,都先后推出各自的大學排行評價,引發(fā)廣泛的社會反響。

調查發(fā)現,美國大學排行榜推出機構以獨立的傳媒組織為主,也涉及公司、研究機構甚至聯邦教育部,體現了美國大學排行評價主體的社會化取向、多元化格局和“獨立第三方”居主導地位,以及大學評價領域的多元共治特征。在評價目的方面,主要是為學生及家長提供選擇就讀院校的參考意見,或者為公眾提供一種新的認識、評判大學的視角和標準,反映出美國大學評價服務于學生、家長及公共利益的基本立場與服務取向。

近30余年美國主要大學排行評價的價值標準大體上可歸為五類:學術卓越標準,學生滿意度標準,綜合性價值標準,教育投資收益標準和社會公益標準。

1.傳統(tǒng)的學術卓越標準
《美國新聞》一貫堅持學術卓越的標準,其師資水平、財務資源和校友捐贈等一級指標反映出大學學術質量的資源保障,學生的選拔性、保留率、畢業(yè)率則體現生源和教育質量,本科學術聲譽體現學術質量的同行認可度。這種評價標準總體上保證了院校排行結果的穩(wěn)定性,突出了私立精英研究型大學的整體領先優(yōu)勢。例如,1983年-2000年,哈佛、普林斯頓、耶魯和斯坦福大學一直穩(wěn)居前四名。
但是,這種單一學術卓越的評價標準和明顯偏向私立精英名校的評價結果,既同美國社會階層差距不斷拉大、大學學雜費持續(xù)攀升、弱勢階層在高端教育機會競爭中日漸不利等民生情勢形成鮮明反差,又難以彰顯現代大學作為社會“軸心機構”所應肩負的公共使命和公益責任。公眾的質疑是:《美國新聞》認為最好的大學就是那些花錢最多的,將大多數學生排除在外,僅保留一個精英小圈子的這類學校。其評價標準不斷推高高校學費,不僅會威脅公共利益增進作用被低估了的公立院校,而且可能把美國的高等教育引向毀滅的道路。
2.學生主體滿意度的標準
《普林斯頓評論》推出的各類最佳院校排行在美國大學排行中堪稱“另類”,它以評價量表為工具,通過對全美數百所院校的約14萬名學生進行調查,依據各評價項目的學生主觀評分來評選出各類最佳院校。
其評價項目包括學術和管理、學生主體、課余活動、政治、生活質量、 特定類型院校、社會場景和城鎮(zhèn)生活等多個領域。例如,在學術和管理方面,就包含最佳就業(yè)服務院校、最佳課堂體驗院校、最佳健康服務院校、最多經濟資助院校、最多隨和教授院校、學生受益最多院校等18種;在學生主體方面,包括最多/少信仰宗教學生院校、最多/少種族或班級互動院校等6種;在課余活動方面,包括最佳運動設施院校、最佳校報院校、學生最熱衷社區(qū)服務院校等10種。
3.漸成主流的綜合性價值標準
高等教育的內涵豐富性及使命復雜性,意味著所謂的最佳院校不宜只從單一價值維度來界定,應綜合考慮多重價值標準。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以來,《金錢》、《福布斯》、《壁龕》、《野獸日報》和《今日美國》等傳媒先后推出多種基于多重價值標準的最佳院校排名。
五家傳媒的最佳院校評價都兼顧教育質量(學生保留率、畢業(yè)率、學術等級、學生的成功、教育資源或學位完成情況等)、教育的可負擔性(學生負債、就學成本等)和教育產出(學生畢業(yè)后薪酬、學生獲獎、杰出校友、畢業(yè)后工作的意義等)等核心價值,此三者權重總和在60%至100%之間。這種綜合性的評價取向,體現了現代社會公共治理中績效主義和問責潮流對大學評價的深刻影響。
《福布斯》、《壁龕》和《野獸日報》還重視學生的學習生活經歷、體驗及滿意度,三家媒體此方面的權重分別為25%(若剔除通常歸為教育質量項目,權重為15%的學生保留率指標,《福布斯》該方面權重為10%)、40%和30%,觀照了大學評價中的學生主體地位及學生滿意度標準。
4.漸趨流行的教育投資收益標準
盡管大多數大學排行都承認,高等教育首當追求促進受教育者的個體成長等內在收益,但市場經濟條件下高等教育投資的經濟與民生價值同樣不可低估。正如部分傳媒所言,當就讀大學變得越來越昂貴時,那么就會有越多的學生被鼓勵只將高等教育視為一種單純的投資回報。
美國知名薪酬調查機構薪酬評量公司、獨立研究機構布魯金斯學會、《經濟學人》雜志及聯邦教育部等推出的最具價值院校排行,就體現了大學排行的這種教育投資收益標準及評價取向。
評估大學的教育投資收益,薪酬評量公司選用的指標是學生入學后20年間的凈投資回報(或年均回報率);布魯金斯學會和《經濟學人》選用的是大學在提升學生畢業(yè)后工作收入(或經濟上的成功)方面的貢獻度,即學生預期收入或經濟水平的實際值與依據理論模型計算得出的預期估值之差;聯邦教育部在公布全美約7000所大學有關學生錄取、保留率、就學成本、學生負債、畢業(yè)率、畢業(yè)后收入等系列數據的同時,也公布了小規(guī)模的低成本高收益四年制本科院校榜和高畢業(yè)率低成本四年制院校榜,以表達其所倡導的兼顧學生成功和就學成本的大學評價取向。
從結果來看,這類排名中位居前列的大學都能為學生提供高水平的教育投資收益。毋庸置疑,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各院校畢業(yè)生的高等教育投資收益,本身就是市場對大學教育學術與人才培養(yǎng)質量的經濟尺度評價。高品質的教育學術,理應同步產生高水平的教育投資收益。
5.產生反響的公共利益標準
大學作為現代社會的軸心機構,須對國家和社會的公共利益承擔責任。除重視高等教育的投資收益外,美國人也習慣于視高等教育為促進社會流動和保障公共利益的源泉。這恰恰是《華盛頓月刊》大學排行的基本邏輯。該機構強調的問題是:大學為這個國家做了什么?與此類似,《紐約時報》、院校網和知名公益新聞調查機構ProPublica分別關注的是大學優(yōu)質教育機會的可獲得性、大學在促進弱勢階層子弟向上流動方面的貢獻度,以及大學對低收入學生的實質助益,并以這些指標為基礎,推出各自基于公共利益標準的最佳院校排行。
公共利益的增進體現在很多方面,《華盛頓月刊》強調的是大學對弱勢階層子弟向上流動的助益,大學通過研究對公共利益的增進和大學對社區(qū)、對國家開展服務等三個方面;《紐約時報》關注的是大學在以更低的費用吸納和幫助更多低收入學生順利獲得學位方面的表現;院校網側重的是大學幫助弱勢家庭學生實現經濟與社會地位向上流動的作為……
來源:《高等教育研究》
作者:陳金圣(原文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