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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站幸?!纷髡撸毫禾N(yùn)如/季可薔
【楔子】
他是——任光晞!
是她曾經(jīng)深深愛過的男人,經(jīng)過六年,他已不復(fù)當(dāng)年那個大男孩的模樣,現(xiàn)在的他,看來成熟冷峻,就連沈睡時,眉宇之間也隱隱透著一股森郁。
這六年來,他過得可還好?
雖然與他分別,她仍是不爭氣地注意著關(guān)於他的消息,她知道他成了個年輕有為的律師,還有個美麗聰慧的未婚妻。
「你很幸福,對吧?」
梁慕橙呢喃地問,眷戀地凝望著躺在床上的男人,這六年來,她一直以為自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心如止水,不可能再起波瀾。
但當(dāng)這樣看著他時,她的心,不由得加速了跳動的韻律。
不曉得他醒來后,第一句話會對她說什麼?當(dāng)年與他分手,他暴跳如雷,她在他眼里看見濃濃的恨意,如今,他依然恨她嗎?或者已船過水無痕?

她希望能與他和平相處,多希望能像從前最甜蜜的時候一樣,跟他快樂地談天說笑……
一聲細(xì)微的擾動驚醒了梁慕橙的思緒,她用力咬唇,看著任光晞緩緩睜開狹長深邃的眼,默然直視她。
她心韻如擂鼓,鼓起所有的勇氣綻開微笑。「嗨,光晞。」
他瞇起眼,微微蹙眉?!改闶钦l?」
「什麼?!」她愕然,不敢相信。
「你是誰?我在什麼地方?」他問話的口氣,好冷淡,看著她的眼神,毫無一絲溫情或留戀。
他不記得她!
梁慕橙頓時感到胸口冰冷,全身輕顫。
沒想到多年來她一直牽掛在心的男人,竟然,忘了她——
第一站:貴公子與便當(dāng)妹 * 邂逅
他想走,慕橙卻不讓步 「先生你不能走,你這樣還是沒解決問題,不是每個人都像你們一樣,有空將時間花在賭氣、談戀愛、防礙別人…」

哪來的正義使者?
「小姐,你知道嗎?愛管閑事是會出事的..」
漁市場
搬完一箱又一箱魚貨后,梁慕橙立即沖到老板面前, 「老板,昨天跟你訂的貨,你沒忘吧?」
「當(dāng)然啦!」老板笑咪咪.「你要的野生斑,我特地留了一條最好的給你.」
「老板說算我員工價,所以剛好兩千對吧?」說著,梁慕橙從隨身包里掏出錢來,想給老板,他卻搖搖頭.「你在我這兒打工殺魚,做事認(rèn)真,這兩千塊,就當(dāng)額外給你的工作獎金好了.」
「真的嗎?」梁慕橙眼眸一亮.「謝謝老板,謝謝!」她不停道謝,小心翼翼地把兩千塊鈔票放回包包里,這下普考的報名費(fèi)有著落了,真是太好了.
她開心地從老板手中接過一袋活魚,匆忙拔腿就跑,為了讓魚保持鮮度,她必須在一個小時內(nèi)趕回學(xué)校餐廳.
奔到公車站時,公車剛好來了,她利落地跳上車,找到最后一排避開陽光的位子坐下.
她抱著一袋魚,免不了散發(fā)出陣陣魚腥味,附近的乘客紛紛投來嫌棄的一瞥,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渾不在意,徑自拿出英語參考書,復(fù)習(xí)單字.

公車靠站,一群小朋友嘻嘻哈哈地上車,亂七八糟地哼著某種曲調(diào),梁慕橙一怔,聽出那旋律正是[C弦之歌].是她小時候愛彈得曲子,也是爸爸最愛聽的曲子.
她不覺發(fā)愣,聽著聽著,手指在參考書上輕敲起來,假裝自己正彈著琴,在一排黑白鍵上變魔法…
還彈什么啊?你爸就是把你給寵壞了!年紀(jì)小小什么都不缺,他已經(jīng)死了,死了!只留下一屁股債給我,你以后就跟我一樣一無所有,什么都沒有!聽懂了嗎?沒有鋼琴,沒有生日派對,什么都沒有!
小阿姨歇斯底里的怒罵驀地在腦?;仨?,她停下動作,怔怔地望著自己的手,這雙手,雖然比小時候更修長,卻不再細(xì)嫩,手指上滿布著凍傷的細(xì)痕。
這是一雙配不上鋼琴的手,從很久很久以前,她便認(rèn)命地放棄了彈琴的夢想,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梁慕橙咬了咬牙,逼自己回神繼續(xù)背單詞,什么夢想與回憶都是徒然,現(xiàn)在對她而言,考上普考才是最重要的.
嘰---
公車徒然一陣晃動,司機(jī)急迫地踩煞車,車內(nèi)所有乘客東倒西歪,梁慕橙也不禁失手,眼睜睜地看著魚袋滑出去—
* * * * *
「給我下車!」
一輛光鮮亮麗的跑車,放肆地聽在路中央,擋住后頭公車的去路,而車上一對俊男美女,絲毫不管這行為對他人造成的不便,徑自你來我往地爭吵.
「為什么要我下車?」美女嬌聲抗議. 「你是吃醋嗎?好,為了你,我可以把以前的戰(zhàn)利品都丟了!」說著,她卸下名牌耳環(huán)及鉆表,連腳上的高跟鞋也一并脫下. 「這樣可以了吧?其他男人送的東西,我都不要了,你可以不用吃醋了吧?」
「誰說我吃醋了?」俊男冷笑,斜眼睨人的眼神很惡質(zhì). 「我是給你機(jī)會,離開全世界最爛的男人,那就是我,任光晞!下車.」
美女愕然,見他來真的,立即換一張臉,委屈的撒嬌: 「光晞,別這樣對我,我是真的喜歡你.」
「好,那我給你十秒鐘的時間,掉一滴心痛的眼淚來看看,證明你有多喜歡我.」俊男嘲諷地出考題.
美女拼命眨眼,偏偏眼線很干,怎樣也擠不出傷心地眼淚,她忽地惱了: 「任光晞,你在耍我嗎?我告訴你,不管你怎么說,我絕對不跟你分手!」
不會吧,有必要這樣賴定他嗎?
任光晞又好氣又好笑,明明他是舉世無雙的爛人,這些女人干嘛一個個非巴著他不放?他嘲諷地扯唇,正想發(fā)話,一陣惱人的腥味驀地沖鼻襲來,他嫌惡地皺眉,眸光一轉(zhuǎn),只見跑車前不知何時站了個年輕女孩,長的算有幾分姿色,清秀可愛,可惜打扮樸素又土氣,懷里還抱著一袋煞風(fēng)景的臭魚.
她正是梁慕橙, 「先生,我不想打斷你們對話,不過能不能請你將車暫時開到一邊,讓公車能開走? 」她一副正氣凜然的表情.
任光晞冷哼:「抱歉,是她想談,我并不想。」話落,他瀟灑地躍過車門,隨手將鑰匙丟給身后的張艾莉,:「車我不要了,就當(dāng)分手費(fèi)吧?!?br />他想走,慕橙卻不讓步。
「先生你不能走,你這樣還是沒解決問題,不是每個人都像你們一樣,有空把時間花在賭氣、談戀愛、妨礙別人,拜托把車開走,后面已經(jīng)塞車了!」
哪來的正義使者?
任光晞挑眉,見慕橙一臉認(rèn)真嚴(yán)肅,壞心頓起,忍不住想逗她:「小姐,你知道嗎?愛管閑事是會出事的,比如說,讓一個男人對她產(chǎn)生興趣?!拐f著,他邪邪地靠近慕橙。
慕橙直覺往后退。
張愛莉看出男友正在對別的女孩調(diào)情,更火大,也跟著下車,朝慕橙兇巴巴地嗆: 「拜托,人家談戀愛,你多管什么閑事?滾開啦!」
「應(yīng)該滾開的是你吧?」
公車上一堆三姑六婆旁觀任光晞與張愛莉的霸道無理,禁不住出身駁斥.
「這兩個年輕人,真不是款!那個小姐,別跟他們說那么多,一巴掌給它下去啦,真是肖仔.」一群人鼓噪地要慕橙拿出正義的魄力.
但慕橙怎可能無故打人?正猶豫著,反倒是任光晞在她耳畔低語: 「小姐,你很guts,我欣賞你,不過這樣很難讓我有臺階下,這樣吧,你就算幫我個忙如何?」
「什么忙?」慕橙疑惑。
任光晞只是淡淡一笑,伸手將她推上跑車,然后從張愛莉手中搶回車鑰匙,替她插進(jìn)鑰匙孔。「哪,你想要這輛車離開這里,就自己開吧。」
「可是我不會開啊?!?br />「很簡單,我教你。」他語氣溫柔?!赶纫荒_踩煞車,一腳踩油門,然后發(fā)動引擎。。對,就是這樣?!?br />慕橙照他的指示,意義動作,等她發(fā)現(xiàn)不對勁時,跑車已猛然往后退,撞上公車---。
* * * * *
這家伙,真是壞透了!居然騙她倒車撞公車。
慕橙超郁悶,眼看袋里的活魚已病懨懨地茍延殘喘,更氣自己太無知,才會被那可惡的男人耍著玩。
他這樣做究竟有什么好處?大伙兒一起鬧上警局,很好玩嗎?
問題是,他好像真的覺得很好玩,吊兒郎當(dāng)?shù)芈N著雙腿,面對警察的質(zhì)詢,一臉的漫不在乎.
「我說,警察先生,你問我這么多干嘛?開車的可是那位正義小姐,她撞壞了我的車子,我應(yīng)該有權(quán)利叫她賠償吧?」
什么?還要她賠錢?
慕橙簡直目瞪口呆. 「明明是你要我開車的..」
「我想想啊. 」光晞不理她, 「保險桿、烤漆、內(nèi)裝…起碼要幾十萬吧.」
「先生,你別鬧了.」慕橙又氣又急,不想與神經(jīng)病撕破臉,免得事情更難收拾,只好緩言相勸. 「請你跟警察說實(shí)話,是你要我倒車的.」
「我又不是白癡,這樣講保險公司又不會賠我耶.」
「拜托你別玩了,我只剩下十五分鐘將這條魚送回去.」她心急地望向擱在桌上的活石斑,不料光晞注意到她的視線,竟然一把將魚抓過來,朝垃圾桶射了個漂亮的弧線.
慕橙震驚,終于忍無可忍: 「你這個自私、目中無人的神經(jīng)病!你的人生一定沒有在乎的事,所以才能這樣無所謂的傷害別人!我告訴你,真正被傷害的是你自己,是你在自甘墮落,把自己當(dāng)垃圾,往垃圾桶里丟!」
好一篇長篇大論,罵得精彩,罵得好啊!
光晞刻意忽視胸口異樣的緊窒,囂張地鼓掌: 「賓果,我就是垃圾,從八歲那年沒了老爸后,便得了PTSD,童年創(chuàng)傷心理障礙,懂嗎?我就是無法控制我的情緒,愛惹是生非,自甘墮落,像個垃圾一樣活著,這樣你滿意了吧?」
慕橙愕然,他那么小便失去了爸爸?那不是和她一樣嗎?
她有些心亂,正不知該說什么,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施施然走進(jìn)警局.
「又想給我一個新的挑戰(zhàn)是嗎?光晞.」他似笑非笑. 「公共危險?沖撞公車?這種案例我還真沒辦過.」
看到他,光晞臉色一變,但不一會兒,又恢復(fù)欠扁的神情. 「其實(shí)林大律師你不用出現(xiàn),我自己也可以搞定的,你替我瞎掰的那個童年創(chuàng)傷心理障礙,我全背下來了,不信你問這個女人,剛剛是不是被我唬住了?」
他是唬她的?慕橙皺眉.
「不承認(rèn)自己有病,也是病癥之一,我這里有任先生的醫(yī)生開的證明.」小林律師像是習(xí)慣了他口出驚人之言,表情鎮(zhèn)定,朝警察遞出一份文件. 「很抱歉,我的當(dāng)事人有情緒管理的問題,目前仍在接受治療,所以由我全權(quán)代理他處理法律方面的手續(xù).」
警察接過律師證明,不悅地掃一眼. 「林律師,不管怎樣,還是請你勸勸任先生,三不五時鬧到警局來,說實(shí)在我們也很頭大,要不是看在他是圣德大學(xué)董事長兒子的份上…」
「是,我明白,各位辛苦了.」小林律師利落地截?cái)嗑斓谋г?
原來他就是圣德大學(xué)董事長那個無法無天的兒子.
弄明白光晞的身份后,慕橙轉(zhuǎn)頭望向他,眼里多了幾分不屑.
光晞頓時懊惱: 「看什么看?」
「沒事.」她冷淡地別過眸,懶得跟他多說,反正從此以后兩人各不相干,沒必要和這種人多所牽扯.
* * * *
「慕橙,你說你今天撞車了,怎樣?沒事吧?」
圣德大學(xué)學(xué)生餐廳,下午休息時間,一個年輕男孩喳呼地沖進(jìn)來.
慕橙正在廚房幫小阿姨洗碗,聽見這熟悉的嗓音,楞了楞,洗凈雙手,在圍裙擦干,一面走出來.
來人是花拓也,慕橙的好朋友,目前就讀于圣德大學(xué)園藝系,生平最是惜花憐花,更以保護(hù)慕橙為己任.
「拓也,你怎么來了?」她訝異地問,兩人不是剛講過電話嗎?
「我來看你啊!」花拓也放下抱在懷里的盆花,激動地揪住慕橙肩膀,審視她全身上下. 「你沒事吧?又沒有受傷?」
「我很好.」慕橙微笑,安撫地推他坐下. 「沒受傷,你不用擔(dān)心.」
「那就好.」花拓也松了一口氣. 「你不知道,我剛聽到你的電話說你撞車了,有多緊張.」他擔(dān)憂地望著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會去開車撞公車?」
* * * * *
「還不是遇到一個神經(jīng)病,被他耍的.」提起早上的飛來橫禍,饒是慕橙一向性情溫和,也不免有氣,那個花花公子不但騙她撞車,還害她平白損失了一條新鮮活石斑,不得已必須花錢再買一條,好向小阿姨和阿財(cái)叔交代.
「神經(jīng)病?到底是誰?我去找他算賬!」花拓也悻悻然地握拳頭,誰敢找慕橙麻煩,就是跟他過不去.
「算了,已經(jīng)過去了.」慕橙搖頭,不想好友去招惹那個有錢有勢的公子哥. 「反正我以后不可能再跟那個人有什么交集了,這次就當(dāng)我倒霉好了.」
「唉,慕橙,你這個人就是心太軟.」拓也嘆息,看著慕橙的眼,藏不住仰慕.
她不是心軟,只是不想找麻煩.
慕橙苦笑. 「可惜早上那一鬧,把跟你從圖書館借出來的那本《活用英語語法》也搞丟了,真不好意思.」
「沒關(guān)系,頂多我買一本賠給學(xué)校就好了,無所謂.」拓也安慰他.
「可是…」
「慕橙,你這丫頭要偷懶到什么時候?還不快過來幫忙?」小阿姨尖銳的嗓音從廚房傳出來.
慕橙一凜. 「抱歉,拓也,不能和你多聊了,謝謝你來看我.」
「ㄟ,等一等!」拓也見她轉(zhuǎn)身要走,急忙喊住她,巴巴地抱起桌上開得燦爛的盆花,遞給她. 「這花送你.」
「好漂亮.」慕橙接過. 「這是桔梗,話語是什么?」
「呃,是,是永不變心.為你、守候. 」拓也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若有深意.
可惜慕橙沒聽出來,只是欣喜地道謝,朝他揮揮手,嫣然一笑.
拓也伸手護(hù)胸,只覺那甜美的笑容像一支箭,正中他愛的紅心.
* * * * *
一支飛鏢破空射出,正中標(biāo)靶紅心.
幾個圍觀的大學(xué)生起哄鼓掌.
「真不愧是我們圣德大學(xué)的太子爺,厲害,厲害!」一群人拍光晞的馬屁.
他漠然聽著,繼續(xù)射飛鏢,夜店里音樂搖滾,熱鬧非凡,他的心卻空虛靜寂,一片荒涼.
他獨(dú)自啃噬寂寞,直到兩個死黨阿健和Jacko簇?fù)碇鴮⒁粋€畏首畏尾的宅男推上來.
「幫你報仇的人,就是他了.」阿健介紹.
宅男看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光晞,自嘆不如,推推黑眼鏡. 「謝、謝謝你,任同學(xué).」
「哪,愿賭服輸.」Jacko掏出一疊鈔票,遞給光晞. 「一周內(nèi)搞定張艾莉,算你行!」
光晞冷哼地接過鈔票. 「早知道我就賭大點(diǎn),難度比騙一個三歲小孩還 低,什么國貿(mào)系的笑話?搞得我一點(diǎn)成就感都沒有.」他若有所思地憋向宅男.后者接收他的視線,羞愧地低頭. 「建議你以后談戀愛,挑漂亮的可以,不要想得到她們的心,因?yàn)樗齻儧]有!知道嗎?不要再當(dāng)笨凱子讓人削!」他將張愛莉留下的[戰(zhàn)利品]倒在宅男面前. 「喏,這些拿去網(wǎng)拍賣一賣,能回收多少就回收多少,卡債繳一繳,不夠的就當(dāng)作這次教訓(xùn)的學(xué)費(fèi)嘍.」
「是,謝謝.」宅男將自己一時昏頭獻(xiàn)出的[戰(zhàn)利品]一一收回懷里,靜悄悄地離去.
「好的,讓我們恭喜光晞又成功解決一個魔女.」Jacko喧囂地吹口哨. 「接下來的目標(biāo)是…」
「算了,我沒興趣了.」光晞意興闌珊,忽然覺得這樣的打賭游戲有夠無聊,尤其想到今日在警局,無端被一個自以為是正義使者的笨女孩罵垃圾,更加覺得無聊透頂. 「我不想玩了.」
「天阿,游戲才正要精彩,你怎么能退出?」Jacko哇哇叫. 「你知道嗎?這次的目標(biāo)可是很有挑戰(zhàn)性的,是個不折不扣的假仙女,跩得很,全校男生都要不到她電話,要征服她簡直比大黃蜂打敗密卡登還難…」
管他誰打敗誰,他又不是變形金剛!
光晞譏諷地撇唇,正想拒絕,阿健忽然將手機(jī)湊上來,讓他看目標(biāo)的照片.
「你瞧瞧,這假仙女,長得還不賴吧?」
光晞驚愕地瞪著照片,這女孩,不就是早上在警局里罵他垃圾的那一個嗎?
這下事情可有趣了.他瞇起眼,嘴角勾起不懷好意的冷笑.
* * * * *
午餐時分,餐廳最忙碌的時間,阿財(cái)叔負(fù)責(zé)在廚房炒菜,小阿姨來回送菜,慕橙則是負(fù)責(zé)為前來用餐的大學(xué)生打菜.
三人分工合作,齊心為餐廳打拼,其中慕橙等于是餐廳的活招牌,她年輕漂亮,氣質(zhì)又好,每回一站在餐臺前,便吸引一群男學(xué)生蜂擁而上.
她很清楚大部分的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但為了餐廳生意,只能盡力擺出清甜禮貌的笑容,為大家服務(wù).
「原來你就是最近在學(xué)校掀起旋風(fēng)的便當(dāng)妹啊!」一道蠻是譏諷的聲音,在她面前落下.
她愕然揚(yáng)眸,迎向一張似笑非笑的俊臉.
是任光晞!這個有錢太子爺怎么會來這種窮酸學(xué)生餐廳用餐?
「你來這里干嘛?」她警戒地收斂笑顏.
「怎么?我家開的餐廳,我不能來嗎?」他說話的口氣總是那么惹人厭.
慕橙蹙眉,撇頭不理他,為其他同學(xué)打菜.
光晞見她態(tài)度倨傲,劍眉一擰. 「哎,這家餐廳的服務(wù)態(tài)度真的太差了,我從進(jìn)來到現(xiàn)在都沒人招呼,看來應(yīng)該換一家廠商來做.」他若有所指地感嘆.
慕橙身子一僵,很明白他語中含義.
小阿姨和阿財(cái)叔好不容易才爭取到這家餐廳的經(jīng)營權(quán),可不能毀在她手上.
她僵硬地回過頭,強(qiáng)迫自己微笑. 「請問任公子要吃點(diǎn)什么?我們餐廳的牛肉面跟蝦仁炒飯都很受歡迎,還是你想來一份午間套餐?」
「我才不吃這種地方的東西.」他跩跩地鄙夷.
她忍氣. 「那請問你來餐廳做什么?」
「我來,只是想親自通知你一聲.」他傾上前,不顧周遭同學(xué)好奇的注目,輕狂地撂話: 「明天跟我出去約會!」
「什么?!」她震住.
「聽不懂國語嗎?我要你跟我約會.」
這算什么?這家伙以為他是誰啊?
慕橙眼眸點(diǎn)亮怒火: 「也許任大公子時間很多,用不完,可我不一樣,我很忙,明天還要工作,沒空…」
「活用英文文法.」他慢條斯理地吐出幾個字.
她愣了愣,驀地恍然. 「我的書!在你那里,對吧?」
「我查過了,那本書是一個叫花拓也的人幫你借的,今年都22歲才混進(jìn)我們學(xué)校園藝系,還是體育保送加權(quán)了三十幾分才進(jìn)來的,他擅自幫非本校學(xué)生租借圖書,你覺得他會不會明天就被學(xué)校開除了?」
這算是威脅嗎?慕橙握拳,恨恨地咬唇.這可惡的家伙既然是董事長的獨(dú)生子,的確有可能利用特權(quán)做出肆意開除同學(xué)那種惡劣的行徑.
「所以你到底想怎樣?」
「我不是說過了嗎?」他聳聳肩,表面笑得溫暖無害,眼神卻是冷冽凍人. 「明天中午十二點(diǎn),餐廳門口見,一分鐘都不許讓我等.」
* * * *
太子爺所謂的約會,竟是帶她來到冰上曲棍球場,看他率領(lǐng)一群隊(duì)員練球.
什么嘛.
慕橙暗暗在心底抱怨,他帥歸帥,有必要愛現(xiàn)到強(qiáng)迫不相干的女孩看他耍帥嗎?也不曉得他到底安什么心,莫名其妙宣布要跟她約會,在校園里吹皺一池八卦春水,也把她小阿姨愛慕虛榮的心撩撥起來.
「加油!慕橙,好好把握這難得的機(jī)會,我跟你阿財(cái)叔下輩子就靠你了.」
一早,小阿姨便樂呵呵地拉她起床,為她精心打扮,還硬逼她換上這件細(xì)肩帶無袖的洋裝,害她在這冰球場里冷得發(fā)顫.
到底要練到什么時候啊?
慕辰頻頻看表,只想快點(diǎn)結(jié)束約會好拿回拓也借她的書,她不耐煩地抬眸,正巧憋見他從對手棍下抄球,利落地過人,一桿將球掃進(jìn)球門.
球場里頓時響起熱情的歡呼,女同學(xué)們擠在看臺上,為他叫好.
奇怪,這跩兮兮的家伙,是哪里帥啊?
慕橙實(shí)在不懂為何這間大學(xué)的女同學(xué)都那么愛慕光晞,只見他摘下防護(hù)面罩,朝看臺送出勝利的飛吻,瞬間又虜獲無數(shù)顆芳心.
慕橙翻白眼,目光與光晞相接,他似乎對她不以為然很氣惱,臉色一變.
裁判吹哨音,比賽繼續(xù),光晞朝Jacko比了個手勢,Jcako回意,刷刷地滑過冰面,奮力往他身上一撞.
他毫不抵抗,應(yīng)身倒地.
怎么回事?球場里驚呼聲此起彼落,慕橙見光晞遲遲不起身,也不禁有點(diǎn)小擔(dān)心,起身張望.
練習(xí)中止,球員們攙扶光晞離場,觀戰(zhàn)的同學(xué)們也紛紛做鳥禽散,只留慕橙一個人呆呆坐在看臺上.
現(xiàn)在該怎么辦?他受傷了嗎?沒事吧?她是不是該去休息室看看情況?
正遲疑著,一件外套從她身后罩落,溫暖她發(fā)顫的身子,她愕然回眸.迎向光晞俊朗的臉龐.
「你..不是受傷了嗎?」
他聳聳肩,遞給她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 「我可不像我的車那么脆弱,只不過撞一下,進(jìn)廠維修三天還沒好.」
他故意提及那輛跑車,該不會又想要她賠償吧?
慕橙不悅的皺眉,還來不及說話,光晞忽地沖她眨眨眼. 「趁現(xiàn)在球場沒人,要不要玩玩?」
「嘎?」她一愣. 「玩什么?」
光晞神秘地勾唇,拉她進(jìn)球場,彎身替她穿上曲球鞋.
「我們叫這玩意兒“球刀”.」他笑著解釋. 「哪,你站起來,試試看.」
「我不行啦,我不會滑冰.」她推拒.
「學(xué)了就會.」他不由分說地牽著她的手滑上冰面,她怕摔倒,只好緊緊抓著他. 「可以了嗎?我要放手了哦.」
明知她重心很不穩(wěn),他卻壞心眼地聲明要松手.
「不要,不可以!」她直覺搖頭.
「哇!我沒聽錯吧?」他可惡的挑眉. 「梁小姐這是在求我不要放手嗎?我是不介意牽你的手啦,不過…」
聽不得他揶揄,她賭氣地用力推開他,但很快便遭報應(yīng),嬌軀一晃,差點(diǎn)滑倒,幸而他及時伸手?jǐn)堊∷w腰.
「乖乖的,不要動.」曖昧的低語吹拂她耳畔.
她一陣戰(zhàn)栗,暗自祈禱自己耳根別不爭氣地發(fā)紅,努力板起臉,擺出潑辣的模樣.「任光晞,你到底想怎樣?你強(qiáng)迫我跟你約會,就是打算這樣欺負(fù)我嗎?」
「這怎么能算是欺負(fù)?」他涼涼地笑. 「我是好心教你滑冰.」
「我沒興趣學(xué).」慕橙反駁.掙扎想甩開他的手,他卻反手將她轉(zhuǎn)個圈,從她背后緊抱著她.
「其實(shí)我是想和你道歉,便當(dāng)妹.」他似笑非笑地澄清.
他說什么?慕橙愣住,看不見他的表情,再加上兩人姿勢親昵,更心神不寧.
「我跟你道歉,你的魚,你的時間,你的清白,對不起.」他嗓音沙啞,語氣聽起來很真誠.
她不禁心跳加速. 「如果你真心想道歉,就放開我.」
他聞言,果然放開她.
她站在原地,傻傻地看他如大鵬展翅,從容在冰上滑行,然后一個凌厲的沖刺,凝定在她面前.
她被那急速嚇到,想起他方才還跟隊(duì)員激烈的沖撞. 「你…不覺得這種運(yùn)動很危險嗎?你不怕嗎?」
「是有一點(diǎn)職業(yè)傷害沒錯,不過這正是我喜歡曲棍球的地方.」他拾起一顆冰球,遞給她. 「只有在被撞擊,被傷害的時候,我才感覺自己是真正地活著.其他時候,跟死了沒兩樣.」
為什嗎?慕橙心口一震,為什么他會這樣想?他是認(rèn)真的嗎?
她迷惑注視光晞,明明說著教人傷心地話,嘴角卻勾著那么懶散的笑,好似一切都無所謂.
記得在警局里,他曾提起自己有童年創(chuàng)傷心理障礙---那真的只是玩笑嗎?
「你知道巴哈嗎?有一次他在宮廷演奏,他的大提琴被人動了手腳,除了G弦,其他的旋都斷了,所有人都等著他出糗。」她喃喃說起故事.
他奇怪地挑眉: 「所以呢?那又怎樣?」
「后來巴哈就只用那一條G弦,即興演奏了一首詠嘆調(diào),那首曲子,就是現(xiàn)在很有名的[G弦之歌].」
G弦之歌?聽到這曲目,光晞眼神瞬間黯下,好半響,才找回說話的聲音.「你無緣無故,干嘛說這無聊的故事?」
「這是我爸爸告訴我的.」不知為何,她就是很想與他分享.慕橙惆然地輕嘆. 「最算在最困難的時候,只要我們有心,依然可以演奏出最動人的樂章,人生也一樣.」
什么意思?他陰郁地瞪她.
「所以就算你有時候覺得很難過,很痛苦,也千萬不要說剛剛那種話.」她對他微笑,笑得那么清淡,那么溫柔.
光晞心弦揪緊,這一刻,忽然懷疑自己是否該繼續(xù)玩這種毫無意義的打賭游戲,但不過數(shù)秒,他便壓下異樣的情緒.
反正他的人生,本來就毫無意義….
一念及此,他心一狠,冷聲下令. 「閉上眼睛!」
「為什么?」慕橙不明所以.
他不解釋,下一秒,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滑到她面前,伸手遮住她雙眼,傾身吻住她的唇---
第二站 心跳的聲音 G弦之歌
他在做什么?
慕橙震撼,手上的冰球落了地,敲出清脆聲響.她腦海一片空白,唯有雙唇,清楚地感覺到他的溫度,一個冰涼的吻,卻滾燙了她胸房.
她心跳加速,只見一個大男生站在球場邊,手上拿著臺相機(jī),顯然已拍下剛剛一幕.
[了不起!光晞,真有你的.]Jacko鼓掌吹口哨.[不到一天,就親到這個高傲的便當(dāng)妹了.]
[這是…怎么一回事?]慕橙心亂如麻,望向光晞,他神情凜然,不發(fā)一語.
[還不懂嗎?便當(dāng)妹.]Jacko得意洋洋地笑.[光晞跟我們打賭,一天之內(nèi)親到你,他果然做到了.]
這么說,他是為了打賭才吻她的嘍?原來他今天對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場游戲?
慕橙心驚,好不容易對這惡劣的花花公子產(chǎn)生的一絲好感,剎時化為烏有,她恨自己,方才竟還有一瞬間,陶醉于那不懷好意的親吻…
[這么說,我們是彼此彼此嘍.]她努力自唇間逼出最冰冷的嗓音.
[什么意思?]光晞臉色一沉.
[真巧啊,其實(shí)我也跟其他同學(xué)打賭了,賭學(xué)校太子爺一個月內(nèi)就會來約我,一個禮拜內(nèi)我們就會接吻.]她揚(yáng)臉望他,眼里卻毫無笑意.[如果我贏了,.他們愿意買一個月的學(xué)生餐廳飯票,我真該謝謝你,讓我做成這么一筆大生意.]
光晞聞言,臉色大變,半響,嘴角勾起冷笑.[我早該知道,一個每天洗菜切魚腌雞肉的便當(dāng)妹怎么可能聽過巴哈?就為了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錢,你就這樣出賣自己,不覺得自己很下賤嗎?]
他不屑的諷刺,傷了慕橙,她死命握著拳,不讓他看出自己的脆弱.
[那你呢?因?yàn)樯顭o聊就跟同學(xué)玩這種打賭游戲,有錢又怎樣?你不覺得自己的人生很沒有意義嗎?]她犀利地反擊.
光晞狂怒,一時卻不知如何反駁.
慕橙高傲地?fù)P起頭.[總之我們都是玩咖,誰也不欠誰,剛剛只是嘴唇跟嘴唇的接觸而已,你也不必太介意.]她脫下冰鞋,丟向他.[游戲到此為止,再玩下去就沒意思了.]
語落,她瀟灑地轉(zhuǎn)身離去.
光晞瞪視她挺直的背影,眼神陰晴不定.[梁慕橙,游戲結(jié)束沒,我說了算!]